二. 生意貨篇
我問 : "為什麼你每次返貨都有這麼多的生意貨。"
老板娘說 : "行家需要, 現在最大的市場是生意貨和假貨, 新手和半桶水的收藏人士, 因為他們不懂行, 心裡沒有把握, 所以不敢花大錢來買真品, 他們都會買這些中價 / 低價的貨。"
玉器 :
生意貨 : 用青海玉 / 地方玉 (天然材料)做的仿古玉
假貨 : 用石頭 / 玻璃 / 玉粉 或者非天然材料做的仿古玉
瓷器 :
生意貨 : 人手繪畫, 人手拉胚 (手工) 的仿古瓷器
假貨 : 電腦印花, 灌漿機器製造, 機器壓模製造,機工大量生產的仿古瓷器
我問 : "很久以前都可以見到一些出土瓷器, 為什麼現在都見不到了, 只有生意貨, 偶然才見到1件清代民窯 / 民國貨。"
老板娘說 : "真品瓷器的收貨價很貴, 動輒要萬元計價來收, 來到香港, 行家都不想壓這麼多的現金在1件瓷器上, 他們都不需要這些真品, 真品瓷器要賣多少錢才能到街客手??? 有誰付得起???。"
老板娘說 : "現在最大的市場是生意貨和假貨, 假貨利潤最好, 但我比較有良心, 有做生意貨, 沒有做假貨生意。”
我問 : "你不做, 行家的假貨那裡來???”
老板娘說 : "他們有些自己在廣州進貨, 香港也有行家做假貨的批發, 生意做得很大, 賺大錢了。”
古玩行業, 原來不賣假貨, 賣生意貨已經算是有良心, 明白。
我突然想起假貨的事, 玉器市場地攤進口有一家, 玻璃 / 玉粉做的玉牌仔, 各顏色都有,賣$3。
第2家攤主見到我在望,叫我過去, 說: "不要買這樣的粗貨,這裡有1件羊脂白玉牌子, 和你有緣, 加上今早未開單, 就拿個好意頭, $388 就可以啦。"
幾萬元的東西, 和我有緣就可以$388賣給我, 你說你會相信嗎。
我笑了笑, 沒說話。心想,轉個顏色, 加上幾句好話, 利潤就多了佰多倍, 難怪老板娘說假貨利潤最好。
我問 : "這些生意貨仿得這麼明顯, 裂縫內顏色特別濃厚,一看就知道是人工作沁色。也有人買嗎?
老板娘說 : "這些是數控加工, 工藝比較好, 批價又不貴,行家要鬥快才能拿到。”
我說 : "這些現代仿清代的,做工也不錯, 可惜是青海白玉, 機工。"
老板娘說 : "其實做工好的玉器, 到不到代也是一件藝術品, 青海白玉的價錢也天天在漲。"
我說 : "如果沒有刻上 "乾隆年製" 還好, 刻上雕刻師的大名, 才能當作現代藝術品收藏, 現在就有點不倫不類了。"
老板娘說 : "有些人就是喜歡 有"乾隆年製" 的款, 那是個人喜好。"
我問 : "這些臆造的生意貨, 玉質也對不上,不是古代的軟玉, 也有人要嗎?”
老板娘說 : "越是奇怪的生意貨, 行家也去貨得特快, 你不是做生意的, 你懂什麼?”
臆造的奇怪的生意貨, 是"國寶幫" 的最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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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問 : "清代康熙才開始有的將軍鑵造型, 把它臆造成漢玉, 玉質也對不上,也有人上當嗎?”
老板娘說 : "你就是不懂現在的古玩生意, 也不懂客人的需要, 客人需要什麼, 就造什麼, 懂嗎。”
唉, 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懂。
要是以前初入行的我, 可能也會給它迷惑。
大件頭, 國寶!!!
我問 : "這麼粗的生意貨印章,你也敢拿給我看, 是不是朋友啦?”
老板娘說 : "就是當你朋友, 才拿給你看,讓你拍照長見識。”
我說 : “果然是好朋友。”
我說 : "仿得不錯, 有一眼, 可惜沁色沒有過渡, 很死板。"
老板娘說 : "如果生意貨的仿古技術不在天天進步, 那生意無法做下去了。"
有一次, 看了老板娘的貨, 在回家的路上....
老公問 : "那件古玉大象不錯, 為什麼你只看了一下, 就放下不看了?"
我說 : "這件是仿戰漢的, 除了玉材不對之外, 戰漢的掏膛技術比較落後, 傳統的做法是用“砂鑽掏膛”,首先,用鐵捲筒旋進玉器的中央..... 做出來只是直身的內膛,就算再後期加工,也做不出這樣的內膛。" 我說 : "這件掏膛掏得內膛呈內圓形, 是比較先進的, 也比較後期的工藝。"
老板娘說 : "這件不錯, 很平宜, 送給你, 拿去 。”
我說 : “我不是做生意的, 拿這件生意貨來幹什麼, 還佔我家的地方,你拿來做生意吧。”
我說 : "這玉璧仿得非常好, 應該可以蒙很多人, 但它是青海白玉, 機械工。難怪前輩們都苦口婆心地說, 收藏古玉先要學懂玉料, 真是金石良言。"
老板娘說 : "如果未學懂玉料, 那當然要交學費, 否則那來有生意做。"
我說 : "如果將來仿古玉受規管, 仿品的都要註明是仿古和製作材料, 那多好! 就不會有那麼多收藏人士上當吃藥了。" 老板娘說 : "如果那一天來臨, 將會是古玩界的未日, 也是一般收藏人士的未日。" 我說 : "為什麼??? 不是明碼實價的生意容易做嗎?" 老板娘說 : "如果全部收藏人士都在追求小量的真品, 供求失了平衡,那不用拍賣行也是天價了。 你比其他人有錢嗎? 你買得起嗎? 仿品都標明是現代工藝品,那還有人買嗎? 仿古行業幾十萬人都得失業了, 古董店整個店也沒有多少件真品, 也都要關門大吉了。古玩收藏吸引人之處就是真品藏在大量仿品中, 是比試眼光和智力才能得到, 這也是收藏的樂趣。" 有前輩說 “收藏的樂趣,在於渴求、尋覓的過程充滿了酸酸甜甜的味道,及至終於把心儀之物攬歸己有,那種衆裏尋它千百度的滿足幸福感就會洶湧而出綿綿不絕。這是一種上癮的感覺,又稱之爲“癖”。 收藏同好談起各人的收藏來會是滔滔不絕、眉飛色舞、眼射金光、心花怒放,或得意,或遺憾,或欣慰,或懊悔,或鼓掌,或頓足,爲每一次成功或不成功的收藏津津樂道,百說不厭,百聽不煩……”
難道這就是收藏之路?
我無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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